我心心念念的人,被暴军亲手斩杀于黄沙之下,曝身荒野,尸骨分离。而我,
却不能为她掉一滴眼泪。我是寅朝的常合公主,我的母亲是寅朝第一任女皇。
我是她唯一养在身边的孩子,因此自小受尽宠爱。初识以安时,恰好是个早春。
那日母亲突然驾临公主府,我抱着她撒娇之余,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站着的一位少女,
亭亭玉立,不施粉黛的小脸格外清秀。一身粉黛绣竹百褶裙,盘发独坠一弯仙鹤玉钗,
给她添了几分雅致。“你不是一直都嫌内阁的学士讲学太枯燥了,以安与你年龄相仿,
学识渊博,通古博今。有她陪着你学习,母亲放心。”母亲谆谆善语,我正愁没人陪我读书,
此刻开心极了,径直拉过以安的小手:“你多大了?”“十六。”“你比我大三岁,
照这样说,我得叫你姐姐了。”“以安粗鄙出生,怎担当得公主叫一声姐姐。
”以安的声音如春风拂面,“承蒙陛下赏识,以安能陪伴公主习书,已是难得。
以安定尽心竭力,不辜负陛下的期望。”自那以后,以安便与我相依为伴,诗词歌赋,
治国之识,她提笔而成,难怪哥哥会称赞她,若是以安生于王室,定是比他更要耀眼的存在。
可我知道哥哥只是谦虚,他是当朝太子,未来的一国之君。尽管现在的国政,
被母亲一手把控着。虽然坊间流传着女皇将会废黜太子改立太女的消息,
可哥哥对于这些流言只是置之一笑。他的手拂过我的长发,眼里满是坦然:“常合,
你只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公主,永远无忧无虑才好。”我只顾憨憨的笑着,
任由哥哥捏了捏我的脸蛋。秋去春来,哥哥被赐婚,同年三月,
迎娶了安庆都尉宋捷的长女宋之落,我第一次见到之落,她正躺在软椅上绣着肚兜,
指尖并不算灵活的挑弄针线,好几次都被扎出了血。“你怎么不让绣娘替你绣呢?
”我有些心疼,之落只道,“亲手做的才好呢,这也怪我,平时在家只顾着贪玩寻乐,
连女儿家基本的针线活都不熟络。”“这针线活我也不会,”我颇为认真,
“那我也算贪玩寻乐了。”“你要习书知理,可不算贪玩。我呀,以前在家成日玩耍,
跳舞弹琴。”她的眼里绽放了久违的明媚,末了怆然一笑。“这……才叫贪玩寻乐。
”眼里的昙花一现,瞬时归于尘埃。我突觉得有些可悲,即使已身处马车之内,
心神却游离到外面。直到车夫一声“马受惊了”,方才如梦方醒。马车飞速奔腾着,
整个车厢晃动得厉害。我强撑着身体拉开车帘,轿夫早已不知去向,而前方不足百米,
便是去往皇宫必经之路的山弯险道。“救命啊。”我尖叫着,以安见状紧紧的抱住我。
她的身体亦在发抖,而我亦是汗如雨下。“簌----”一道黑影踩上马的脊背,
顺着缰绳用力往后一拉,马车终于停了下来。来人转身屈膝一气呵成,
拱手施礼道:“见过常合公主。”“你是谁?”我细细打量着眼前人,黑发高束,
白皙的脸庞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,剑眉星目,鼻梁高耸。只是那一弯薄唇,稍稍发白。
“末将是兵部尚书沈清幼子沈沐川。”他短暂的抬起头,狭长的双眸里坠着炯炯灿光。
一眼万年。母亲因遇险之事,将护送我入宫的所有人免去职务,仗责二十棍。
同时晋升沈沐川为御前侍卫,自此承担起保护我的重任。只是他虽武力高强,却太爱害羞。
只要我一喊“沐川哥哥”,他便会飞快的埋下头去,红着脸一声不吭。以安看到这一幕,